而他竟一時失了反應，只心中泛起幾分苦澀，怒火更甚，陰戾的看著掙紮在死亡邊緣的慕妍，火冒三丈：“為什麽要告訴朕實話？妍兒你變了，你變得竟是如此殘忍無情！你以為如此，朕便會隨意的任你來傷害？”

殘忍？她的殘忍怕是遠不及他的千分之一吧，無情，她也很想努力到這種境界，慕妍強忍住喉嚨傳來的不適，笑得更加肆意而張狂，似乎聽到花瓣砸落雪那種微微的痛，淡淡的嘲諷，冰涼的溫度，她低眸瞧著他，沒有了昔日的寵溺，黑眸裏凝結成冰。

笑著笑著，有些冰涼溢了出來，她更不該流淚的，淚水會出賣一個人的心，偽裝的堅強是真的好辛苦。

朱瞻基心中一陣絞痛，眸中怒意加深，雙手轉而緊緊捏住慕妍纖弱的肩，厲聲道：“很好，你就等著替他收屍吧。”

唇邊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，文慕妍，你是要我償還你失去親人之痛，所有才這般傷我麽？

他，一國之君的尊嚴，無人可以褻瀆，然而，望著她的笑顏，他卻無力怪罪於她。

總是要等到目睹了事情的真相，才會發現自己所在乎的事是那麽可笑。

他雖是帝王，他的臣民深陷在戰爭的水深火熱之中，卻無力保護。他雖是皇帝，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遭奸人陷害而無能為力。

她雖是他的女人，強占著身，卻終是無法得到她的心。

但是他偏就不相信命運，他要改變，那條路他拒絕走，他是主宰著天下人的命運。

刁奴恨寵13

天空明媚中帶著憂傷，也許，有些事情是早已經註定的，淡了也就斷了。冷風從四面八方□□，擁著眼底裏殘留的最後一抹茵綠，舒緩眼睛裏的酸痛。

他把所有的眷戀帶走了，他怒了。

慕妍竟然卻輕輕地笑，笑他的自作多情，堂堂一個皇上，居然會說出要她去喜歡他，不是在做夢，就是腦子不好使，你也有今天啊，是不是讓我的無情報覆了。

她攏緊狐襲，看到高高的宮墻，只有低下頭輕笑，不得不說，還是命運把她推上了不一樣的路，將她從幸福的地方推向了深淵。

一名公公帶著幾名宮女前來宣旨，慕妍不由得松了一口氣，畢竟現在後宮最受寵，最出風頭的不是她，她只是一陣風，是皇上無聊時逗弄的一個笑話，她以為，就可以這樣淡定的過著，笑意才浮上臉，卻讓噩夢打碎了一切。

他和她的糾結，在沒有進宮前就已經開始了，幾聲哀鳴的鳥叫，叫著冬意寒寒的無奈。

公公扯著嗓子趾高氣揚的說道：“文姑娘，皇上說隨便騰個地安置你，請跟灑家走吧。”

沒有封號，沒有地位，她的身份，比侍婢還尷尬著，獨自一人住進了廢舊的宮殿，門外掛著破舊不堪的燈籠，在寒風中拍打著有些掉色的門檐，地上是厚厚一層的枯葉，看來是很久沒有人住的地方。

公公和她的宮女顯然不願意進去，而是站在落葉外面說：“文慕妍，你自個兒進去收拾吧，皇上沒有給你任何封號，也下令不許任何人接濟你，沒有宮女會來伺候你，自己掂量著分量，你連冷宮裏的女人，都不如。”

“那為什麽非要我回宮，至少能死在外頭，也是好的，不會穢了你們主子的這片地。”想想，她有多憤怒啊。

公公冷哼一聲，“聖上的心思豈能猜測，文姑娘請自便吧。”

什麽理由也不必給的，誰讓他是皇上呢，皇權，就代表了一切，就可以破壞別人的幸福，咬牙切齒的恨啊。

慕妍挺直背脊，故作悠然自得地塌了進去，踩在枯枝之上，連落葉也為她而嘆息，看著布滿遺塵的桌椅，透著一種歲月的沈寂，梳妝臺上還覆著一本書，幾只茶杯，卻布滿了殘葉和灰塵，半殘落的木窗在風中咯吱作響，這裏曾經也住過怎樣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？書與茶，還有空落落的秋千。

她四處找找看看，終於找來了抹布和半桶水，沒有幫手什麽都得自己來。她想，如果可以用抹布，抹掉那些骯臟的回憶該多好啊，就可以在她的記憶中抹去那個囂張跋扈的皇上。

眼眶突然有些酸酸的，仰起頭，不可以哭，沒有人會憐惜你的眼淚，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麽？春色再美，還是會慢慢過去的，而自己只是他冬季眾多落葉裏的一片，他不會回頭看，也不會記得的，然而，這個冬天咬咬牙很快就會過去。

沐浴著陽光，用力地擦洗著地板，桌椅，很用力很用力，她刻意讓自己很累，累得要讓心沒有停下來痛的機會。

刁奴恨寵14

用了整整一天，才將破宮殿裏裏外外打掃了個幹凈，這裏的人，盡是吃飽了撐著，沒事建這麽大的寢宮，心情好就折騰一下人，連帶著寵壞了幹活的奴才…

竹枝捆制而成的掃把，將外面的枯葉也掃起來，當暮色來臨的時候，這裏昏暗一片，只能聽著北風嗚嗚的聲音，讓慕妍想起了那一片梅花林，那些被吹落的花瓣，那是她一同被埋葬了的過去，現在卻是悄無聲息。

她在等待一個沒有結果的等待，就算孩子平安長大，她也不可能和他相認，母憑子貴的也只會是孫貴妃，她算什麽？在煎熬一個看不到頭的煎熬，不知什麽時候才叫盼到頭。

空蕩蕩的竹枝編成的秋千，慕妍坐在上面看著無語的蒼天，全是騙子，雖說不在意，可心裏卻是心酸萬分啊。

凝視著落葉一片一片往下掉，心想，不都說彈指一瞬間，轉眼就是白頭，如今她眨了幾千回，卻為何還是滯留在原地。

“文慕妍。”外面有人大聲喚著她的名字，胡亂擦著臉上的淚，只能一個人靜靜地躲起來哭，她的無助，痛苦和懦弱只留自己一個人。

走出去，外面站著一個粉紅色宮裝的女子，眉目極是端莊素雅，烏絲上面倌著一支翠綠色的玉釵，卻無法掩蓋她身上一股冷漠的味道。

她身後站著幾個公公，看慕妍走出來馬上揚高聲音說：“文慕妍，還不叩見瑞姑姑。”

慕妍一聽，心中有些苦笑，果然還是會有人找上門來的，規矩的行禮，“慕妍見過瑞姑姑。”

皇後身體欠安，後宮之事大多由孫貴妃在打理，瑞姑姑是皇太後身邊的人，宮裏的瑣事和一些善後也沒必要驚動到太後娘娘那裏啊，她此行，是為那般？

慕妍心裏忐忑著卻聽她淡淡地開口說道：“不必多禮，皇上如此袒護一個奴婢，太後娘娘倒還是頭一次見著，昨夜聽聞皇上在欽安殿裏寵幸了你。”

慕妍艱難的點點頭，寵幸二字始終像刺一樣，紮在心底，做死人也好過做他的女人。

“皇上雖沒有給你任何封賜，可是國有國法，宮有宮規，無規矩不成方圓，你自打進宮後也沒有接受過什麽教導，可是有些醜話不得不說在前頭，你伺候皇上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分，但得記著女人切莫貪心，纏著與皇上貪歡，皇上乃一國之君，龍體關系到江山社稷之大事。”

這番話氣得慕妍的臉‘刷的’一陣紅一陣白的，誰想纏他啊，分明是他纏著不放手的。

她冷著一張臉又接著說：“身為侍寢之女要潔身自好，不得妖嬈癡戀，文姑娘可是有著前科呢。”

瑞姑姑這些話無疑是當頭棒喝，她在警告慕妍後宮生存之道，不是霸著皇上就可以的，雨露均勻才是聰明的抉擇，可她壓根不稀罕啊，這看似救命的稻草，往往害人匪淺。如果她說出來，只怕又會讓人當成是她在炫耀了。

刁奴恨寵15

大概是看慕妍唯唯諾諾的垂眸聽教，瑞姑姑眼裏又多了些鄙視，冷冷地問：“昨夜侍奉皇上，事後可有賜藥？”

慕妍搖搖頭，愈發的肯定了心中的猜測。

“皇上可有說什麽？”她又冷然地問了一句。

不是廢話麽，既是有備而來，留與否哪還輪得到她多說什麽。

“沒有。”

瑞姑姑瞟了一眼身側的公公，朝他睇了個眼色，“給她一碗藥，守著她喝下去，皇上沒有說留的，自然是不配懷皇上的龍嗣。”

那公公速度還真的快，從壇子裏倒出一碗藥端了過來給慕妍，犀利的眼睛像盯獵物一般，“文姑娘請喝了它。”

烏黑的藥汁混著難聞的味道，這些是逃也逃不開的，喝就喝吧，有什麽大不了的，還會是什麽？毒藥麽？

不，不是的。

擡眸，看向瑞姑姑，她只淡聲道：“還不伺候她喝了這藥？”

語閉，為首的兩個公公上前來握住了慕妍的肩膀，那碗藥愈發地近了，在公公手中晃動著，傳來絲絲難聞的藥味兒，慕妍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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